宮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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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監察司從不會騙朕。”賀啟眼中不愉之色漸濃。
“父王……”賀行之扯出一抹苦笑：“父王信監察司不信兒臣？”
陳雪從地上站起, 對上了賀行之猩紅的雙眼，他面不改色，對高座上的賀啟直言道：“陛下若聽信奸人之言, 只會寒了人心。”
賀啟表情冰冷，“朕作何判斷，豈需爾等來教？”
“那父王可是要殺兒臣？”賀行之上前幾步踏上了長階。
賀啟卻忽然咳嗽起來, 近來他染了風寒病，一直修養卻並未見好轉, 只因賀渺大婚，他才破例從後宮來到朝堂之上。
陳雪卻在此時擊了兩下掌，大殿中忽然從外湧進幾列整齊的衛兵, 並非是皇家侍衛的打扮。
賀啟面色驟變猛地咳出了一大口鮮血。
賀行之也似乎在狀況外, 探究地看向陳雪，面色疑惑。
“呵呵呵……”賀啟忽然低聲笑了起來：“逆子，逆子啊……呵呵呵……”
賀行之頓時反應過來什麽, 大聲呵斥道：“陳雪你做什麽？！父王你聽我解釋，您聽兒臣解釋啊！”
“你說的不會背叛朕原是要逼宮啊！！”賀啟面色青紫, 神如一只暴虐邊緣的惡獸。
天子暴怒，賀行之即刻嚇得跪倒在地，因為恐懼聲音裏帶了哭腔：“父王兒臣沒有, 是陳雪……”
他說著回頭看向此刻依舊面容沈靜的陳雪，一雙眼布滿紅血絲, 滿臉的驚懼：“陳雪你怎麽敢？！！”
“殿下已行至這一步，此刻又何必再演父慈子孝的那一套，”陳雪說著毫不畏懼地望向賀啟, “更何況，這父他要殺您啊。”
“陳雪你閉嘴！！”賀行之用膝蓋向前滑行了幾步：“父王您都聽到了, 都是他都是他，與兒臣無關啊，父王，請您相信兒臣吶！”
“逆子！！！”大受刺激的賀啟已經無法冷靜地再去辨別誰言是真誰言是假，“你與陳雪一同前來，你當真不知？！”
“原先拿到那些證物之時，朕還並不相信，一直沒有判你的罪，可你如今之舉……”賀啟晃晃悠悠地從龍椅上站起：“賀行之你怕是早就想反了吧！！你已貴為太子，朕還沒死呢！！！”
看著眼前暴怒的賀啟，賀行之已經抖如篩笠，他未曾想到，原只是想要同父王將所有誤會解除，為何如今卻成了這般局面……
他手腳並用地爬上長階，跪伏在賀啟的腳邊，去拽他金黃的龍袍一角，“父王，這非兒臣本意啊，父王，請您相信兒臣……”
他卻不知，對於已經對一切失去了信任的賀啟而言，他越是這般懇切地乞求，越會令賀啟心生反感，從而越發地不信任他。
賀啟一腳踢開賀行之，從大殿一旁抽出了一把利劍，大喝了一聲：“孽障！”
劍鋒所指，頓時鮮血淋漓。
“啊——！！”賀行之慘叫一聲已被斬去了一只臂膀，血染大殿。
賀啟提著劍，虛浮地走了兩步這才穩住身形，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往日素來疼愛的嫡長子倒在血泊裏，面色慘白如紙，奄奄一息……
他似乎這時才逐漸回過了神，冷靜了下來，直直看向階下而立的陳雪，他提著鮮紅的長劍，一步一步走下石階，“你個逆臣，你個反賊！！”
他揚起持劍的手斬向陳雪。
“噗呲。”
尖刀從正面刺入，賀啟手中長劍“哐當”一聲摔落地面，他的身體微微弓起，瞳仁睜大，鮮血從唇瓣流出，“你……”
在徹底滑落下去之前，他死死地拽住了陳雪的胳膊。
後者面無表情地將短劍抽出，朝另一處再度補了一劍。
因為痛苦，賀啟的眉頭皺成了一團，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，問了一句：“你究竟是誰……”
陳雪拔出短劍，垂眸冷睨著癱倒在自己腳下的賀啟，“當年你率領叛軍殺入皇宮，斬我父王母後之時可曾料想過今日啊？”
賀啟驚愕地張了張嘴：“你是，你是……”
只可惜，他再難有力氣完整地說出一句話。
賀行之疲憊地望著倒在大殿之下再難站起的賀啟，蒼白的嘴唇輕動：“父王……”
聲音猶如蚊蠅，難以送達賀啟耳畔。
江思謹低頭輕拭手中短劍：“今日，你也該嘗嘗骨肉分離的痛苦。”
殿外傳來一陣異動，賀啟身受兩劍，卻都不是直接斃命的傷害，江思謹並不打算讓他死得那麽痛快，他的好戲還沒唱完呢。
大殿之外。
在外等候大婚儀式的一眾朝臣們並沒有等來儀式的開始，而是等來了大批的軍馬從宮門外長驅直入。
眾臣皆慌亂，直到看清了率軍而來的為首之人。
“是三殿下！”有人一眼將人認出。
“三殿下這是何意，今日可是二殿下t的大婚之日啊。”
賀矜舟胯下一匹黑騎，冷眸掃視一圈殿外朝臣，肅道：“本王接到密信，太子殿下要在二皇姐的大婚之日行造反謀逆之事，本王故才率兵而來。”
“太子，造、造反……？！！”
聽到這話，朝臣們皆變了臉色。
賀矜舟在長階下勒停馬匹，她輕輕擡手，整齊的皇城護衛軍便依次行上階梯，圍在了緊閉著的大殿門前。
“把門打開！”賀矜舟下令。
殿外眾人聞此皆摒住了呼吸，就見護衛軍將高大的殿門緩緩打開。
殿內景象令眾人皆是一驚。
江思謹拽著賀啟的衣領將之拖向大殿之外，賀行之正艱難地從長階之上爬向殿中，拖拽出一地的血痕。
目及此景賀矜舟眸中難掩驚疑之色，這與她預想之中的情況並不相同。
“看吶，”江思謹湊到賀啟的耳邊：“想要你坐下皇位的何止一人，哪怕只是你一向不放在眼裏的小兒子。”
賀啟眼中頓時翻湧起癲狂之意，從幹涸的喉嚨裏爆發出撕裂的聲音：“江思謹，朕要殺了你，朕要殺了你！！”
“江思謹……雅公子竟是……”下方有老臣在此時已經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之處。
可任憑賀啟放肆大喊，卻仍無任何反抗之力，或許是因為失血受傷，他的眼神變得格外疲憊，無神地看向黑騎之上的賀矜舟，好似用盡了自己最後的力氣說道：“矜舟，替朕殺了這幫逆賊，朕便將皇位傳給你，你便是這大越的皇帝！”
大殿之外皆是賀矜舟的兵馬，江思謹與他僅剩的些許衛軍被團團圍困在這大殿之中，可他聽到賀啟的這番話，卻忽而咧嘴笑開，淺灰色的瞳孔之中隱隱逸散出期待之意。
是知道自己死期將至，瘋了麽？
賀矜舟面色緊繃著，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，卻還是擡手下令：“皇城軍聽令！”
後半句話還未出口，脖子上忽然從後方伸來一把冰涼的長刀。
“還請三殿下命他們放下兵器。”王文賢握著刀柄，圓圓的臉上滿是險惡狡黠。
賀矜舟身形僵住，就連緊隨她身側的葉淩也大變了臉色。
王文賢的背叛令她始料未及，“王監事藏得可真夠深的。”
葉淩：“王文賢，你要做什麽？”
王文賢並不理睬葉淩，只對賀矜舟道：“我不想重覆第二遍，三殿下。”
皇城的護衛軍們皆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兵器，賀啟氣惱地喘著粗氣，卻很難再發出一個音節。
王文賢緩緩收刀，卻不是收回刀鞘，刀尖指向賀矜舟的發冠，眾目睽睽之下挑下了她的長發。
發髻散落瞬間，賀矜舟背上被王文賢推了一掌，她從馬背上摔下，狼狽地跌落地面。
“三殿下……是女子……！”
“竟然是個女人！”
耳邊傳來眾人的議論聲，她艱難地支撐起身體望向殿前。
“殿下！殿下沒事吧？！”葉淩撲到賀矜舟身邊，扶起她的手想要將她拉起。
長階之上，賀啟見此情景面色冷如寒冰，眼中閃過驚詫。
江思謹在此時貼心地提醒：“連自己的子嗣究竟是男是女都不曾知曉，今日你親手斷了你唯一兒子的一只手臂，還在妄想自己的小女兒為你除去叛亂？”
聞言，賀啟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，已然被刺激得絕望到了極點。
“天要亡我，天要亡我……”他含糊不清地念叨著。
“去死吧！”
下一瞬，江思謹手持短劍刺入賀啟的心臟，他的身體軟趴趴地倒了下去，再也無法起來。
烈陽高照，殿外眾人已經亂成了一鍋粥。
江思謹拖著輕飄飄的腳步從殿門內向外行出，他的臉上掛著釋然的微笑，陽光將他的全身包裹，落在身後的影子卻有些淡然，他好似一個孤寂的鬼魂，終於完成了夙願，卻也早已失去一切。
階下眾人群龍無首，賀矜舟自跌倒後再沒有說過一句話，在王文賢率領羽衛軍的壓迫下，沒有人敢在此時說出任何質疑的話語。
江思謹在殿門口停下，他巡視著階下眾人，有年邁的朝臣在他開口說話之前已經朝他跪下拜了一禮。
這一天，他在腦海中預演了無數次，到了眼前，卻依然美妙得如同夢境一般。
終於，大仇得報。
恍惚間，江思謹好像在下方人群之中看到了莫璃。
望著那道無比熟悉的身影，他扯了扯唇角，突然紅了眼眶，眼中溢滿滾燙的淚花。
“阿璃，我做到了……我們，做到了……”
他的聲音顫抖著，卻停下了繼續向前的步子，他知道，莫璃此刻不會在的。
現在，她應當已經隨謝無靡在一個平安的地方穩當地活著。
她沒能看到今日的他。
可是沒關系，大局已定，他會親自去告訴她。
阿璃，我們成功了。
江思謹逐漸抽回了思緒，火熱的太陽令他的額間布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，他擡手擦了擦，再度望向階下眾人，正欲開口，胸口卻傳來一陣劇痛。
鮮紅的刀尖從他的胸前穿出，又被立刻抽離。
江思謹痛苦地皺眉，捂住前傷口，卻怎麽也止不住流淌而下的鮮血，他搖晃著轉身看去。
賀渺正顫抖著雙手，她難以在握住那把殺人的長刀，刀刃落地，留下一道血痕，賀渺看著眼前搖搖欲墜的江思謹。
過去長存於她眼中的愛意已經沒了蹤跡，如今只剩下恐懼與憎惡，“你殺了父王……”
賀渺一邊向後退去，一邊大喊著：“是你殺了父王，是你害了太子哥哥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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賀啟表情冰冷，“朕作何判斷，豈需爾等來教？”
“那父王可是要殺兒臣？”賀行之上前幾步踏上了長階。
賀啟卻忽然咳嗽起來, 近來他染了風寒病，一直修養卻並未見好轉, 只因賀渺大婚，他才破例從後宮來到朝堂之上。
陳雪卻在此時擊了兩下掌，大殿中忽然從外湧進幾列整齊的衛兵, 並非是皇家侍衛的打扮。
賀啟面色驟變猛地咳出了一大口鮮血。
賀行之也似乎在狀況外, 探究地看向陳雪，面色疑惑。
“呵呵呵……”賀啟忽然低聲笑了起來：“逆子，逆子啊……呵呵呵……”
賀行之頓時反應過來什麽, 大聲呵斥道：“陳雪你做什麽？！父王你聽我解釋，您聽兒臣解釋啊！”
“你說的不會背叛朕原是要逼宮啊！！”賀啟面色青紫, 神如一只暴虐邊緣的惡獸。
天子暴怒，賀行之即刻嚇得跪倒在地，因為恐懼聲音裏帶了哭腔：“父王兒臣沒有, 是陳雪……”
他說著回頭看向此刻依舊面容沈靜的陳雪，一雙眼布滿紅血絲, 滿臉的驚懼：“陳雪你怎麽敢？！！”
“殿下已行至這一步，此刻又何必再演父慈子孝的那一套，”陳雪說著毫不畏懼地望向賀啟, “更何況，這父他要殺您啊。”
“陳雪你閉嘴！！”賀行之用膝蓋向前滑行了幾步：“父王您都聽到了, 都是他都是他，與兒臣無關啊，父王，請您相信兒臣吶！”
“逆子！！！”大受刺激的賀啟已經無法冷靜地再去辨別誰言是真誰言是假，“你與陳雪一同前來，你當真不知？！”
“原先拿到那些證物之時，朕還並不相信，一直沒有判你的罪，可你如今之舉……”賀啟晃晃悠悠地從龍椅上站起：“賀行之你怕是早就想反了吧！！你已貴為太子，朕還沒死呢！！！”
看著眼前暴怒的賀啟，賀行之已經抖如篩笠，他未曾想到，原只是想要同父王將所有誤會解除，為何如今卻成了這般局面……
他手腳並用地爬上長階，跪伏在賀啟的腳邊，去拽他金黃的龍袍一角，“父王，這非兒臣本意啊，父王，請您相信兒臣……”
他卻不知，對於已經對一切失去了信任的賀啟而言，他越是這般懇切地乞求，越會令賀啟心生反感，從而越發地不信任他。
賀啟一腳踢開賀行之，從大殿一旁抽出了一把利劍，大喝了一聲：“孽障！”
劍鋒所指，頓時鮮血淋漓。
“啊——！！”賀行之慘叫一聲已被斬去了一只臂膀，血染大殿。
賀啟提著劍，虛浮地走了兩步這才穩住身形，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往日素來疼愛的嫡長子倒在血泊裏，面色慘白如紙，奄奄一息……
他似乎這時才逐漸回過了神，冷靜了下來，直直看向階下而立的陳雪，他提著鮮紅的長劍，一步一步走下石階，“你個逆臣，你個反賊！！”
他揚起持劍的手斬向陳雪。
“噗呲。”
尖刀從正面刺入，賀啟手中長劍“哐當”一聲摔落地面，他的身體微微弓起，瞳仁睜大，鮮血從唇瓣流出，“你……”
在徹底滑落下去之前，他死死地拽住了陳雪的胳膊。
後者面無表情地將短劍抽出，朝另一處再度補了一劍。
因為痛苦，賀啟的眉頭皺成了一團，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，問了一句：“你究竟是誰……”
陳雪拔出短劍，垂眸冷睨著癱倒在自己腳下的賀啟，“當年你率領叛軍殺入皇宮，斬我父王母後之時可曾料想過今日啊？”
賀啟驚愕地張了張嘴：“你是，你是……”
只可惜，他再難有力氣完整地說出一句話。
賀行之疲憊地望著倒在大殿之下再難站起的賀啟，蒼白的嘴唇輕動：“父王……”
聲音猶如蚊蠅，難以送達賀啟耳畔。
江思謹低頭輕拭手中短劍：“今日，你也該嘗嘗骨肉分離的痛苦。”
殿外傳來一陣異動，賀啟身受兩劍，卻都不是直接斃命的傷害，江思謹並不打算讓他死得那麽痛快，他的好戲還沒唱完呢。
大殿之外。
在外等候大婚儀式的一眾朝臣們並沒有等來儀式的開始，而是等來了大批的軍馬從宮門外長驅直入。
眾臣皆慌亂，直到看清了率軍而來的為首之人。
“是三殿下！”有人一眼將人認出。
“三殿下這是何意，今日可是二殿下t的大婚之日啊。”
賀矜舟胯下一匹黑騎，冷眸掃視一圈殿外朝臣，肅道：“本王接到密信，太子殿下要在二皇姐的大婚之日行造反謀逆之事，本王故才率兵而來。”
“太子，造、造反……？！！”
聽到這話，朝臣們皆變了臉色。
賀矜舟在長階下勒停馬匹，她輕輕擡手，整齊的皇城護衛軍便依次行上階梯，圍在了緊閉著的大殿門前。
“把門打開！”賀矜舟下令。
殿外眾人聞此皆摒住了呼吸，就見護衛軍將高大的殿門緩緩打開。
殿內景象令眾人皆是一驚。
江思謹拽著賀啟的衣領將之拖向大殿之外，賀行之正艱難地從長階之上爬向殿中，拖拽出一地的血痕。
目及此景賀矜舟眸中難掩驚疑之色，這與她預想之中的情況並不相同。
“看吶，”江思謹湊到賀啟的耳邊：“想要你坐下皇位的何止一人，哪怕只是你一向不放在眼裏的小兒子。”
賀啟眼中頓時翻湧起癲狂之意，從幹涸的喉嚨裏爆發出撕裂的聲音：“江思謹，朕要殺了你，朕要殺了你！！”
“江思謹……雅公子竟是……”下方有老臣在此時已經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之處。
可任憑賀啟放肆大喊，卻仍無任何反抗之力，或許是因為失血受傷，他的眼神變得格外疲憊，無神地看向黑騎之上的賀矜舟，好似用盡了自己最後的力氣說道：“矜舟，替朕殺了這幫逆賊，朕便將皇位傳給你，你便是這大越的皇帝！”
大殿之外皆是賀矜舟的兵馬，江思謹與他僅剩的些許衛軍被團團圍困在這大殿之中，可他聽到賀啟的這番話，卻忽而咧嘴笑開，淺灰色的瞳孔之中隱隱逸散出期待之意。
是知道自己死期將至，瘋了麽？
賀矜舟面色緊繃著，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，卻還是擡手下令：“皇城軍聽令！”
後半句話還未出口，脖子上忽然從後方伸來一把冰涼的長刀。
“還請三殿下命他們放下兵器。”王文賢握著刀柄，圓圓的臉上滿是險惡狡黠。
賀矜舟身形僵住，就連緊隨她身側的葉淩也大變了臉色。
王文賢的背叛令她始料未及，“王監事藏得可真夠深的。”
葉淩：“王文賢，你要做什麽？”
王文賢並不理睬葉淩，只對賀矜舟道：“我不想重覆第二遍，三殿下。”
皇城的護衛軍們皆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兵器，賀啟氣惱地喘著粗氣，卻很難再發出一個音節。
王文賢緩緩收刀，卻不是收回刀鞘，刀尖指向賀矜舟的發冠，眾目睽睽之下挑下了她的長發。
發髻散落瞬間，賀矜舟背上被王文賢推了一掌，她從馬背上摔下，狼狽地跌落地面。
“三殿下……是女子……！”
“竟然是個女人！”
耳邊傳來眾人的議論聲，她艱難地支撐起身體望向殿前。
“殿下！殿下沒事吧？！”葉淩撲到賀矜舟身邊，扶起她的手想要將她拉起。
長階之上，賀啟見此情景面色冷如寒冰，眼中閃過驚詫。
江思謹在此時貼心地提醒：“連自己的子嗣究竟是男是女都不曾知曉，今日你親手斷了你唯一兒子的一只手臂，還在妄想自己的小女兒為你除去叛亂？”
聞言，賀啟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，已然被刺激得絕望到了極點。
“天要亡我，天要亡我……”他含糊不清地念叨著。
“去死吧！”
下一瞬，江思謹手持短劍刺入賀啟的心臟，他的身體軟趴趴地倒了下去，再也無法起來。
烈陽高照，殿外眾人已經亂成了一鍋粥。
江思謹拖著輕飄飄的腳步從殿門內向外行出，他的臉上掛著釋然的微笑，陽光將他的全身包裹，落在身後的影子卻有些淡然，他好似一個孤寂的鬼魂，終於完成了夙願，卻也早已失去一切。
階下眾人群龍無首，賀矜舟自跌倒後再沒有說過一句話，在王文賢率領羽衛軍的壓迫下，沒有人敢在此時說出任何質疑的話語。
江思謹在殿門口停下，他巡視著階下眾人，有年邁的朝臣在他開口說話之前已經朝他跪下拜了一禮。
這一天，他在腦海中預演了無數次，到了眼前，卻依然美妙得如同夢境一般。
終於，大仇得報。
恍惚間，江思謹好像在下方人群之中看到了莫璃。
望著那道無比熟悉的身影，他扯了扯唇角，突然紅了眼眶，眼中溢滿滾燙的淚花。
“阿璃，我做到了……我們，做到了……”
他的聲音顫抖著，卻停下了繼續向前的步子，他知道，莫璃此刻不會在的。
現在，她應當已經隨謝無靡在一個平安的地方穩當地活著。
她沒能看到今日的他。
可是沒關系，大局已定，他會親自去告訴她。
阿璃，我們成功了。
江思謹逐漸抽回了思緒，火熱的太陽令他的額間布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，他擡手擦了擦，再度望向階下眾人，正欲開口，胸口卻傳來一陣劇痛。
鮮紅的刀尖從他的胸前穿出，又被立刻抽離。
江思謹痛苦地皺眉，捂住前傷口，卻怎麽也止不住流淌而下的鮮血，他搖晃著轉身看去。
賀渺正顫抖著雙手，她難以在握住那把殺人的長刀，刀刃落地，留下一道血痕，賀渺看著眼前搖搖欲墜的江思謹。
過去長存於她眼中的愛意已經沒了蹤跡，如今只剩下恐懼與憎惡，“你殺了父王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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